[摘要]“MA,PIA”。如果你像我一样,现在用拼音,或者国际音标念出这两个音节,那曹永正当年的形象就一定会活起来。
王国巨(左)和曹永正(右)共同打造了一连串“年代”公司。(何籽/图)
当你又一次
称他同志时
我流泪了
不/我不责怪你
你没有头脑
也没有眼睛……
——曹永正《致喇叭》
传说中的曹永正:人们无条件地赞颂他的文学才华
回忆是每天都要发生的事情,到了我这样的年龄,回忆曹永正却有些复杂有些忧愁。
曹永正,此时此刻我写出这三个字时,感觉到特别陌生,因为有许多年,我不再用笔写出这三个字了。已经深夜了,这个名字在我眼前,在稿纸上,它有几分亲切,却被恍惚的眼神慢慢淡化,再淡化,直到它像我的烟斗冒出的充满异味的烟那样朝着室内的天花板升腾,渐渐地消失了。
眼前出现了那张脸,当年非常熟悉的脸:青春,自信,洋溢着激情;善良,聪明,又有几分狡猾。从他嘴里涌出的各种方言,甘肃话、河南话、山东话、陕西话、北京话、新疆话,还有普通话。“MA,PIA”。如果你像我一样,现在用拼音,或者国际音标念出这两个音节,那曹永正当年的形象就一定会活起来。
春天,当然,也许是年春天,我对于文学彻底失望了。那时,我在工厂当工人,写的长篇小说、短篇小说、诗歌、散文,全部被人否定。我对自己丧失信心。尽管内心激情涌动,可那总是哭泣的激情,尽管我感觉到天山脚下的乌鲁木齐充满悸动,我却在绝望与希望中挣扎。乌鲁木齐总是阳光灿烂,那时没有雾霾,只是我内心被委屈和柔情包围。意外地收到一封来自《新疆文学》的信,当时我的心绪像天空里的云彩被春风抽离成一丝丝的飘带,像乌鲁木齐街道边的白蜡树枝被春风扫荡那样地忽悠着。在鸿雁池工厂车间外的广场上,在乌鲁木齐微微有些温暖的风中,我读了这封信。是胡尔朴编辑写的,今天你们可能很理解编辑这个词的意义,以为不过是一个普通知识分子、读书人、边缘人、穷人,不是的,那时不是的。那时编辑这个词是明星、成功者、闪亮的人、显赫者的代名词。特别是《新疆文学》的编辑。编辑这个职业在那时有些像是今天极其成功的导演。胡尔朴信中说:王刚小友,为什么一直没有再收到你的小说?你不会灰心吧?告诉你,下个月5号我刊会召开一个培养年轻作者的学习班。你来吧,有不少较成功的年轻作者都会来。曹永正,汪文勤,董立勃……
我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,听见吗?曹永正,汪文勤,董立勃……
这些在文学上那么成功的人,都将会在这个春天里出现,我将会认识他们,说不定还会成为他们的朋友。曹永正和汪文勤他们让我周围的工厂变得可爱了,高高的烟囱在雪山的映照下让我卑下的地位不那么可怕了。乌鲁木齐的春天不那么绝望,而是被蓝天、白云、阳光照耀。《新疆文学》给我来信了,曹永正他们有可能成为我的朋友。我不需要去死,去埋葬自己,我可以活下去,而且,说不定我会有未来,人生说不定真的很美好。
时光久远,已经忘了具体的日期,只是眼前出现了一个灰暗招待所的过道。我去报道,我要跟编辑胡尔朴、都幸福、陈柏中见面,然后,我将认识那些青春明星。他们像今天的韩寒一样,只是他们身上的光环更加耀眼,明亮。
曹永正没有在,汪文勤(以后她成为曹永正的妻子)也没有在。我是多么渴望见到他们。当时关于曹永正的传说已经很多了。他的诗歌在新大被传抄,他的小说极其深刻、智慧,有价值。只有他敢在诗人周涛面前说:周涛,有一天,我会把你的诗歌彻底放翻。有的与我一样热爱文学的青年对我说,他一直追随着曹永正,并帮着他打架,自己伤得很惨。没有人怀疑曹永正的文学天赋,人们只是无条件地赞颂着他,青春年少,才华横溢,前途无限。
可是,他没有来。他没有时间,他有更加吸引他的地方。我走在那个黑暗的过道里,与编辑见面,虔诚地听着文学课。不见曹永正、汪文勤的文学课还有意义吗?